「因为那时上京传言你落入了西戎的陷阱，性命垂危。」

但事实不尽其然。

那时我虽应下了和亲之事，却从未想过老老实实和亲。

依仗女子的牺牲并不能换来和平。

我都想好了。

一出城门，我便弃车而去。

我要去梁州，去雁北，去那片一望无际的黄沙。

我要去找外祖父留下的那支兵。沈微澜教过我兵法，但哪怕我不能排兵布阵上阵杀敌，也能在城中布粥施饭稳定民心。

等到那个时候，或许我会见到沈微澜。

或许他会在战场同我并肩而立。

但哪怕他依旧生气，不肯见我也没有关系。

总有一天我们终将迎来和平，等到那时，我会一点一点，慢慢解释给他听。

可是现在，我希望沈微澜再也不要知道这些了。

我已经死了，沈微澜恨我憎我都没关系。如今天下太平，又为什么要让他徒增痛苦呢？

我恨不能冲过去捂住李闻瑾的嘴，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。

沈微澜的声音嘶哑：

「她在西戎？」

李闻瑾笑了起来，他话锋一转：

「京中盛传今日是沈将军与薛青霓的大婚之日，但将军定然不知，这正是你那位琴瑟和鸣的将军夫人提出的主意。」

「九公主和亲出嫁那日，薛青霓找到我。」

「她说薛棠眠满心满眼都为你打算，即便嫁入西戎，也难保不会撺掇西戎与你联手夺取南梁皇位。」

「九公主还以为自己能逃出上京，满心期盼地坐上和亲的马车。」

「不过一杯毒酒，何其容易。」

「至于尸首——」

「城外的难民那样多，饿死的、病死的……谁又知道到底是哪一具呢？」

沈微澜从牢中走了出来。

染血的剑砸落在白皑皑的雪地上，风雪愈发大了。

今年上京的雪，竟来得这样早。

他冷下脸快步走着，到最后竟踉踉跄跄地跑了起来，凛冽的风刮在他的脸上，将衣袍黑发吹得猎猎作响。

沾雪的海棠被风雪垂落，从他肩头轻轻擦过，他全然未觉。

我不禁想起了那一年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年。

皇后设宴替小我几月出生的皇妹举办笄礼，宫女们笑话我说旁的公主们都有母妃，偏生我没有。